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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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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淮國公府邸。

鴻臚寺卿暗中來訪, 在書房與淮國公密談。

“國公爺,工部的事情該如何處理?”鴻臚寺卿面上滿是擔憂之色,顯然這次的麻煩不小。

淮國公面無表情, 應是早就做好了決斷, 他凜然吐出四個字:“棄車保帥。”

鴻臚寺卿神情一怔,明白了淮國公的深意。

所謂棄車保帥其實有兩層含義,一是放棄工部侍郎,保住工部尚書, 二則是做最壞的打算,徹底斬斷與工部的聯系, 保住更上層的人。

鴻臚寺卿思考了一下對策,開口道:“如果要把工部尚書擇出來, 恐怕還需在負責審案的三司那邊疏通一下。”

淮國公摩搓著手上的扳指,瞇著眼睛道:“我記得都察院的左都禦史喜歡聽戲, 還在外面養了個伶人做外室?”

“確有此事。”鴻臚寺卿頓了一下, 而後道,“據說那左都禦史的夫人十分兇悍, 左都禦史是怕夫人才把人養在外面的。”

“左都禦史也算是當朝大員, 想辦法幫忙運作一下,在家順心,在朝才能好好辦差不是?”淮國公的語調幽冷。

鴻臚寺卿連聲應道:“是, 國公爺說得是,屬下這就去安排……”

都察院、大理寺、刑部組成三司會審,共同審理工部的案子。

這幾日三個衙門的人除了提審涉事的工部官員,還根據孟哲的奏折進行了深入調查。

經過核實, 基本上已經確定,有上萬套從兵部退回工部的兵甲武器不知所蹤。

兵部那邊, 涉事的官員是前任兵部侍郎,前兵部侍郎因調查和親隊伍被劫之事,被革職留在了邊城,如今要查案,自然要把人押回來。

而工部這邊,和前兵部侍郎對接的是工部侍郎。

如今,前兵部侍郎還在押解回京的路上,為了查清那上萬套兵甲武器的下落,三司會審的重點放在了工部侍郎身上。

工部侍郎和工部尚書一樣,一開始都是沈默,經過幾日輪番審問過後,才終於松了口。

“是我做的……”工部侍郎招認了。

“你為何要如此做?那些兵甲武器又送去了哪裏?”刑部尚書審問道。

工部侍郎神色有些萎靡,他道:“自然是為了升官發財。”

“是有人允諾你好處了嗎?”刑部尚書察覺要點,繼續追問道,“還有那些兵甲武器的下落,你一並交代出來。”

“好處?”工部侍郎仿佛已經破罐子破摔了,他看著堂上負責審案的眾位大員,回道,“只要我把兵甲武器送去地方,地方官員自會源源不斷地給我送好處。”

“你說你把那些兵甲武器都送去了地方?”都察院的左都禦史開口詢問,“具體送去了哪些州郡,可有名單?”

工部侍郎:“記不清了……”

“怎麽會記不清?”刑部尚書一拍驚堂木,滿面肅然,“休要隱瞞,全部招來!”

“名單都燒了,確實記不清了!”工部侍郎堅持道。

“你是如何把兵甲武器運走的總還記得吧?”大理寺卿開口問了一句。

工部侍郎回憶了一下,把自己如何利用朝廷的工程做掩護,運走兵甲武器的過程,全部交代了出來。

三位主審互相對視了一眼,刑部尚書繼續問詢:“工部的馬尚書對此事可知情?”

“馬尚書如果知道,我還如何運作?”工部侍郎反問了一句。

“你的意思是馬尚書對此事全然不知情?”刑部尚書懷疑道。

工部侍郎臉上突然浮現一抹嘲弄的笑:“大人們高高在上,哪會真的把下官們放在眼中。”

刑部尚書皺眉,又重重拍了一下驚堂木:“不要顧左右而言他,馬尚書到底知不知情?”

工部侍郎短暫沈默了一下,最終道:“不知情。”

案子審到這裏,左都禦史看向另兩位主審:“看樣子,此事都是孫侍郎所為。”

刑部尚書凝眉,看向左都禦史:“盧都院,那些兵甲武器還未追尋到,此時下定論,會不會太武斷了一些?”

“這孫侍郎都已經供認,運輸渠道也已經明晰,兵甲武器稍後可以順著渠道追蹤。”左都禦史反問刑部尚書,“如此還不能定案嗎?”

“涉案的兵部侍郎還在押解回京的路上,本官覺得此時定案還太早!”刑部尚書堅持道。

刑部尚書已經找兵部尚書下過棋,明確了陛下的態度,陛下對不關心的事情向來很敷衍,而這次既然出動了三司會審,那定然是想徹查到底的。

所以刑部尚書還想繼續深入調查。

“案件已經很明確了。”左都禦史卻也有自己的堅持,“前任兵部侍郎自然是被工部的孫侍郎所收買,所以才會暗中配合。”

刑部尚書不肯就此罷休:“此事牽扯甚廣,工部一個小小侍郎是如何瞞過上官,犯下如此大罪的?”

“按照羅大人所說,兵部的齊尚書是不是也值得懷疑?”左都禦史出言反駁道,“畢竟齊尚書也是前任兵部侍郎的上官。”

“這……”刑部尚書一時被問住了。

查案要講證據和邏輯,按照左都禦史的推理,兵部尚書確實不能完全排除嫌疑。

可那日朝會上,兵部尚書主動請罪,陛下並未做處罰,明顯是默認了兵部尚書與此事無關。

想到此,刑部尚書又來了一些底氣,他道:“陛下命咱們徹查的是工部之事,咱們的重點應該放在工部,以及那些被暗中送走的兵甲武器上。”

“至於齊尚書有沒有罪,自有陛下定奪。”刑部尚書搬出了陛下。

“工部之事,孫侍郎已經招認馬尚書不知情,大家同朝為官,羅大人又何必緊抓不放。”左都禦史此言有暗示之意,做事留一線,日後才好相見啊。

“非是本官緊抓不放,而是此事還有疑點。”能坐上刑部尚書之位,最起碼在查案方面,刑部尚書是有些真本事在身的,他是真覺得此事疑點重重。

三位主審中,刑部尚書和左都禦史各執一詞,兩人爭執不下,最後同時看向了旁觀的大理寺卿。

“郭寺卿覺得,此案還需繼續深挖嗎?”左都禦史開口詢問。

被點名詢問,大理寺卿打了個哈哈,兩不得罪道:“不若等那前任兵部侍郎押解回京後,再定奪……”

確實,就算要定案,也得等審過前任兵部侍郎。

三司衙門一邊等前任兵部侍郎押解回京,一邊繼續追查兵甲武器的下落。

然而,在前任兵部侍郎回來之前,其死訊先傳了回來。

信使說,前任兵部侍郎在押解回京的路上,突發惡疾去世了。

這個意外是眾人都沒料到的,不過嚴格來說,前任兵部侍郎本來也不是主要犯事人,傳他回來主要是為了證實工部侍郎的供詞。

現在人沒了,眾人只能先從兵甲武器的下落入手。

而工部侍郎剛好在這時候提供了一個購買過兵甲武器的地方官員名字,三司衙門連夜派人去搜查,果然找到了一批工部打造的兵甲武器。

按理來說,主犯已經招供,證據也已經找到,應該可以定案了,然而……

“這數量對不上啊!”刑部尚書提出質疑,失蹤的兵甲武器有上萬套,可他們搜出來的還不到一千。

“許是被那阜縣令藏了起來,或者另作他用,運去了其它地方。”左都禦史推測道。

“如今這阜縣令畏罪自殺,想要繼續追查恐怕有些困難了。”大理寺卿苦惱道。

“是否有人提前走漏了消息,否則那阜縣令怎麽就剛好自盡了?”刑部尚書再次提出了質疑。

“陛下都出動了三司會審,阜縣令提前聽到消息也不奇怪。”左都禦史說道。

大理寺卿悄然瞥了兩人一眼,開口詢問道:“如今這案子怎麽辦?”

整個案件的審理過程,大理寺卿都很少發言,此時他出言詢問,也是為了把問題拋給兩人,讓兩人做最後的決定。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個案子的水很深,大理寺卿如此謹慎,也是為了明哲保身。

而刑部尚書和左都禦史對案件一直存在分歧,刑部尚書覺得應當繼續深挖,左都禦史卻覺得案件已經明了,沒什麽可查的了。

現在所有深入調查的線索都斷了,刑部尚書也陷入了兩難。

左都禦史看向刑部尚書,態度和緩地提議道:“羅大人,不若咱們先定案,把結果交給陛下,要不要就此結案,讓陛下來定奪?”

這次,刑部尚書雖未應下,但也並沒有提出反對意見,而是皺眉思索。

左都禦史又看向其餘陪審,詢問意見:“眾位覺得如何?”

陪審的官員主要是刑部侍郎,大理寺少卿,以及都察院的副都禦史等副職官員。

其中副都禦史和大理寺少卿就是之前出使北疆的王欽差和周欽差,如今兩人已經升值成了王副院和周少卿。

聽到左都禦史的詢問,王副院和周少卿交換了一個眼神,笑呵呵地道:“我們沒有意見,但憑大人做主。”

見兩人同意了,刑部尚書不禁擡眼掃了過去,畢竟兩人是從刑部出去的,曾經也算是他的部下。

王副院對刑部尚書拱手一禮道:“大人,眼下沒有新線索,繼續查下去恐怕也是白白耽誤時間,不若先交給陛下定奪。”

刑部尚書也明白這個道理,可他總覺得有些不甘,此案明明還有許多疑點。

眼見刑部尚書已經動搖,大部分陪審也都同意了,大理寺卿才站出來發表了自己的看法:“就先依盧都院所說吧。”

三司會審就此定案,三位主審簡單商議過後,決定在明日早朝時,向陛下奏明結果。

入夜後,王副院和周少卿拜訪了刑部尚書,兩人想要去刑部大牢探望這次的涉事官員。

聽了兩人的要求,刑部尚書追問道:“你們難道有了新線索?”

王副院搖了搖頭,周少卿回話道:“大人,我們只是替那工部侍郎可惜,犯下如此重罪,工部侍郎恐怕是難逃一死。”

“我們去看望一下,也算是盡了同僚一場的情誼。”王副院跟著說道。

刑部尚書盯著兩人看了看,神色突然緩和了下來,他捋著胡子道:“確實應該去看一看。”

有刑部尚書安排,王副院和周少卿順利進了刑部大牢。

刑部大牢內,涉事官員在罪名明確之前,一般都是有優待的,比如工部尚書就被單獨關押在了一個幹凈整潔的單間。

而工部侍郎因為已經認罪,好待遇沒有了,被關進了普通牢房,並且帶上了鐐銬。

王副院和周少卿來到關押工部侍郎的牢房外,看到工部侍郎的狼狽模樣,兩人不禁搖頭嘆息。

“你說這是何必呢?”周少卿開口道。

“是啊。”王副院附和了一句,“陛下出動三司會審,明顯是要嚴查重罰了!”

周少卿點頭讚同:“這次的主犯估計要被滿門抄斬了。”

牢房內,工部侍郎的面皮不自覺抽動了一下。

王副院:“滿門抄斬都是樂觀的結果,此事牽扯甚廣,依我看主犯被誅九族也不是沒可能!”

工部侍郎:“……”

周少卿:“不過陛下仁善,如果是從犯,又肯主動交代,戴罪立功,說不定能保下家人的性命!”

工部侍郎:“……”

翌日,早朝剛一開始氣氛就凝重無比。

三司會審的結果已經呈遞給了陛下。

江存度看著最終審理結果,神色平靜如常。

把主犯和從犯的供詞全部看過一遍後,江存度開口道:“把主犯帶上來。”

“是!”刑部尚書領命,仿佛對此一點也不意外。

很快帶著鐐銬的工部侍郎就被帶上了勤政殿。

數日前這工部侍郎還是百官中的一員,如今卻成了階下囚,眾臣見了,不免唏噓。

主犯已經被帶了上來,刑部尚書先出列對著陛下行禮道:“陛下,能不能容臣先問一個問題?”

江存度瞥向刑部尚書,開口道:“講。”

“陛下寬厚仁慈,臣鬥膽問陛下,從犯如果主動交代,可否寬大處理?”

“可。”江存度回道。

“陛下,如果此人像工部侍郎一樣,是主要執行人,但卻受上司指使,是否可以戴罪立功,赦免其家人?”刑部尚書又問。

這句話落下,朝堂有片刻的騷亂,因為刑部尚書明顯話中有話啊!

禦臺上,江存度將百官的反應盡收眼底,他的神情始終平淡不見波瀾。

殿中很快又肅靜了下來,百官垂眸凝神,各個豎著耳朵,想聽陛下如何回答。

江存度的視線落在工部侍郎身上,他緩緩開口道:“主動交代,戴罪立功者,罪不及家人。”

工部侍郎猛地擡頭向上望去……

工部的事,確實都是工部侍郎經手的,工部侍郎知道自己難逃死罪,而陛下又出動了三司會審,明顯是要嚴查重罰,工部侍郎料想自己的家人也要被牽連了。

所以在刑部大牢,當工部尚書提出條件,讓他認下所有,作為交換,工部尚書出去後,會幫忙運作,保下他府中子嗣的時候,他答應了。

可是現在,陛下在百官面前,親口允諾,只要他交代實情,戴罪立功,便罪不及家人。

“陛下!”工部侍郎一朝醒悟,他俯下身,額頭抵在地面上,悲愴地開口道,“罪臣有本要奏!”

“臣所做所為,皆是馬尚書授意。”工部侍郎最終招認出了工部尚書。

殿中眾臣嘩然,眾人都沒想到,或者是不敢想,這個案件的最大主犯居然是工部的最高堂官——工部尚書。

很快又有人想到,這工部尚書是淮國公提拔上來的,那麽此次事件淮國公是否知情呢?

百官的視線有意無意地瞟向了淮國公,而淮國公對此好像毫無知覺,依然不動如山地立在百官首位。

因為工部侍郎的供認,工部尚書也被禁軍押了上來。

從禁軍的態度,工部尚書就隱隱察覺出了不對,如今來到勤政殿,感受到殿中的凝重氣氛,工部尚書的心開始往下沈。

“馬尚書,孫侍郎指認你是主使,你可有什麽話可說?”刑部尚書直接發問道。

工部尚書看向跪在旁邊的工部侍郎,他開口道:“孫侍郎,我平日待你不薄,你如此汙蔑於我,可有證據?”

“下官家中有大人平日所贈字畫。”工部侍郎回道。

“孫侍郎喜好字畫,本官見你平日辦差用心,故送幾幅字畫嘉獎,這有什麽問題嗎?”工部尚書反問道。

說完,工部尚書看向殿中百官:“敢問在場列位,遇到欣賞的後生,是否會隨手贈一些字畫環佩之物?”

百官中有不少人都點頭默認,顯然這是籠絡人心的一種手段。

工部尚書又看向工部侍郎,憤慨道:“本官見你辦差用心,故而才對你多加提攜,沒想到你是一個包藏禍心的!”

說完,工部尚書轉頭對著上方叩首道:“陛下,臣愚昧,未能提前察覺孫侍郎的罪行,造成如今後果,臣難辭其咎,請陛下治臣的罪!”

江存度並未接話,只是看向了工部侍郎。

而工部侍郎死死盯著工部尚書,他早就該料到的,那些兵甲武器,工部尚書從來不粘手,都是讓他去執行,他從一開始就是工部尚書準備的替罪羊。

認清這一點,工部侍郎也不再保留,他盯著工部尚書,咬牙道:“如果我有馬尚書與人交易的親筆信呢?”

“這怎麽可能?”工部尚書第一反應是不相信。

工部侍郎卻轉頭對著上方說道:“陛下,罪臣家中藏有馬尚書的親筆信,可派禁軍去搜查。”

工部尚書對工部侍郎一直都是讚賞有加,多有提攜,工部侍郎感念其提攜之恩,從未生出過二心,可是自從吏部侍郎和兵部侍郎接連出事後,工部侍郎心中便隱隱有些不安,他怕自己哪一天會步了兩人的後塵。

而工部尚書每次讓他轉運兵甲武器,都會附帶一封書信,因為心中的不安,工部侍郎便多留了一個心眼,扣下了工部尚書的書信,另外抄寫了一份送了出去。

沒想到當初有備無患之舉,如今真的成了救命的關鍵。

江存度發話,讓禁軍去工部侍郎家中搜取信件。

殿中,跪在工部侍郎旁邊的工部尚書,聽對方說得如此篤定,面上雖然還強自維持著鎮定,後背卻已經滲出了一層冷汗。

另一邊,有工部侍郎的主動交代,禁軍很快便找到了信件,並且帶了回來。

食樂接過禁軍呈遞的信件,交給了江存度。

信上的字跡確實是工部尚書的,只是這信中並沒有什麽關鍵信息,只有過去的一些交貨時間安排。

江存度看過一遍,讓食樂拿給工部尚書看。

工部尚書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筆跡,臉色霎時變得慘白。

旁邊的工部侍郎預先開口道:“馬尚書不會要說這是有人模仿你的筆跡吧?”

工部尚書嘴巴動了動,還不待他說些什麽,工部侍郎便再次開口道:“陛下,罪臣還有一個證人。”

之前有一次,工部尚書吩咐工部侍郎轉運兵甲武器,工部侍郎從房間出來後,撞見了工部的餘副使,那餘副使神色有異,明顯是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餘副使便是孟哲發現兵甲武器那個雨夜撞見的人,如今以從犯的身份被關押在刑部大牢。

因工部侍郎的供述,餘副使很快也被押了上來。

餘副使一進殿,就腿軟地跪下磕頭道:“陛、陛下,小人也願戴罪立功,求陛下開恩!”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陛下自有裁斷。”刑部尚書開口問詢,“你可曾聽到馬尚書和孫侍郎的談話?”

餘副使擡起眼皮,掃了一眼跪在他前方的工部尚書和工部侍郎。

見此情況,刑部尚書出聲呵斥道:“有什麽就說什麽,陛下在此,你難道還想欺君不成!”

餘副使一激靈,連忙又磕了幾個響頭:“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小人那日確實聽到了兩位大人的談話。”餘副使不敢有所隱瞞,把自己所知全部說了出來,“小人聽到尚書大人讓侍郎大人把東西運走……”

刑部尚書轉向工部尚書:“馬尚書,你可還有什麽要說的?”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工部尚書已經無可辯駁,他的雙拳緊握又松開,像是在做決定。

“馬尚書,你為何要如此做?”刑部尚書繼續追問道,“那些兵甲武器到底運往了何處?”

工部侍郎只是負責把東西運出去,運到延州後,會有人接手,具體接手的是何人,工部侍郎並不清楚。

如今證實工部尚書才是真正的主犯,自然要繼續追尋那些兵甲武器的下落。

朝中百官的視線都集中在工部尚書身上,眾人神色覆雜,或搖頭,或嘆息。

迎著眾人的目光,工部尚書突然仰頭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我為什麽要如此做?”工部尚書環視殿中官員,嘲諷道,“工部是什麽?工部就是賤部!”

“作為賤部尚書,我很光彩嗎?”工部尚書自知難逃一死,說話也沒了顧忌,他的視線轉了一圈,最終投向了前列的淮國公。

“當初,淮國公假意提攜我,讓我為朝廷效力,可結果卻把我安排在了最低賤的工部,我難道要感恩戴德嗎?”工部尚書咬著牙,面露兇色,似乎是恨極了淮國公。

“是,都是我做的!”工部尚書看著眾人,最後望向了龍椅上的江存度,“我就是不甘,憑什麽讓我做這最低賤的活……”

說著,工部尚書又大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突然就沒了生息,眾人看過去,只見工部尚書雙眼瞪大,嘴角溢出了汩汩鮮血,整個人就這樣倒了下去……

刑部尚書一驚,上前查看工部尚書的情況,最終向江存度匯報道:“陛下,罪臣馬尚書咬舌自盡了……”

江存度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百官也都愕然唏噓。

誰都沒料到會是這個結果,整個勤政殿陷入了一片死寂。

就在眾人因工部尚書的死而沈默無言的時候,淮國公突然站了出來,他跪在殿中請罪道:“陛下,臣有罪!”

“臣識人不清,未曾料想這馬尚書竟是如此包藏禍心之人!”淮國公深深拜下,又道,“工部之事,臣難辭其咎,臣自請革去吏部尚書之職,以警後人!”

淮國公俯首貼地,一副真心懺悔的模樣。

而江存度看著淮國公這般姿態,不發一言。

殿中的氣氛突然變得凝滯,百官們暗中交換眼色,對眼前的情況有些疑惑。

工部尚書臨死前的發言,足以證明淮國公也是被蒙蔽的,就像被兵部侍郎蒙蔽的兵部尚書一樣。

陛下沒有追究兵部尚書之過,如今難道要問責淮國公嗎?

“陛下,微臣覺得工部之事,責任全在馬尚書,淮國公被馬尚書蒙蔽,縱然有過,也罪不至革職。”鴻臚寺卿替淮國公說情道,“臣懇請陛下開恩!”

有了出頭的人,很快又有人站了出來。

“陛下,淮國公作為朝中老人,一直盡心竭力,若因小錯被革職,恐惹非議,還請陛下三思。”左都禦史也開口求情道。

“陛下,北邊動蕩不安,如今工部又亂成了一團,為了國朝穩定,六部也不宜再有其它大改動了。”

淮國公平日與人為善,費心經營好名聲,在此刻起了作用,一招以退為進自請革職,竟然讓梁太傅也站了出來。

江存度瞥向淮國公,他突然笑了:“若論識人不清,朕倒是不能治淮國公的罪了。”

說罷,江存度的視線轉到死不瞑目的工部尚書身上,又道:“若淮國公識人不清,朝中諸卿的一片好心豈不是要錯付了?”

“臣惶恐,請陛下責罰!”淮國公再次叩首道。

淮國公堅持如此,是因為他知道,在無大錯的情況下,他不會受到重罰。當然,還有一個原因,那便是此時請罪領罰,這件事便會就此了結,不會給眾人留下話柄。

江存度沒耐心與淮國公打太極,既然淮國公主動求罰,那他可就不客氣了。

“既然淮國公堅持,今日朕便小懲大誡,以儆效尤。”江存度看著淮國公,沈聲道,“淮國公,朕罰你籌集三十萬石糧食充入國庫。”

聽到這個處罰,朝中隱隱有抽氣聲,這三十萬石糧食也未免太多了吧?

雖說淮國公曾追隨先皇打天下,攢下了一些家底,但要一下子拿出三十萬石糧食,恐怕也要傷筋動骨。

朝臣們都覺得陛下的處罰有些重了,就連淮國公也忍不住皺眉。

江存度無視百官的反應,繼續道:“日前,淮原郡守上折子,稱淮原郡部分地區也出現了水災。”

“淮原郡土地富饒,大堇之米糧多產於此地,今淮原郡出現水災,朕決定將淮國公上交的三十萬石糧食全部運往淮原郡賑災。”江存度慢條斯理,不疾不徐地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朝臣們聽了紛紛恍然,今年多地出現水災,賦稅征收之糧比往年削減了不少,如今國庫不豐,各地又多災,陛下也很難啊。

更何況,這淮原郡乃是淮國公的老家,家鄉有災,淮國公想來也很憂心,陛下此舉既成全了淮國公的請罪,又解了淮國公家鄉之難,沒有比這再妙的兩全之法了。

一些老臣不自覺點頭,心中讚嘆連連,陛下高識遠見又不乏仁義,越來越有明君的樣子了。

與欣慰的朝臣們不同,淮國公在聽到陛下說出淮原郡的時候,心中便忍不住警鈴大作。

如果說之前,淮國公還不能確認陛下的心意,那麽在工部事發之後,淮國公已經意識到,陛下似乎在打壓他的勢力。

雖然陛下看起來很是漫不經心,可陛下每次一出手,他這邊都要損兵折將。

失去吏部侍郎,淮國公相當於斷了一只手,失去工部尚書,淮國公又瘸了一條腿,而如今陛下又盯上了淮原郡。

淮原郡是淮國公的家鄉,也是根基之所在,是絕不容有失的,可陛下提出的賑災是好事,淮國公找不到正當理由拒絕。

一個小小的淮原郡,牽動的不只是淮國公,還有一直關註劇情發展的系統。

因為這淮原郡不僅僅是淮國公的老家,也是女主夏清嵐會前往籌糧的地方。

【宿主,你要做什麽?】系統謹慎地詢問道。

【系統,你不要杯弓蛇影。】江存度開口道,【我只是向淮原郡撥一些賑災糧,而已。】

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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